圖/文 賀桐 受訪者提供
停業的劇院，廢棄的工廠，無人居住的老樓……這些散落在城市角落的廢墟正在“低吟”，訴說著城市的過往。近年來，城市廢墟探險在國內興起，打卡“廢墟”已成為年輕人的新潮流，他們熱衷前去城市里那些廢棄、危險、無人問津的建筑和角落探險，來自西安的攝影師李亮也是其中之一，他發揮著自己的特長，用鏡頭記錄被遺棄在塵土下的人類活動痕跡。
又是一個夜晚，空曠的大樓里只聽得見一人的腳步聲，堆積的塵土和生銹的欄桿透著荒蕪的氣息，雜亂的廢棄零件和排列整齊的桌椅，在夜晚顯得有些詭異。強光手電的照射下，李亮來到了西安西郊一處廢棄工廠，而在他的視頻直播間里，已經聚集了近百名觀眾。
與如今許多追尋刺激的廢墟探險者不同，年近四十的李亮第一次接觸“廢墟”，已是在十多年前?！澳菚r候，還根本沒有‘廢墟’這個概念，我作為一名攝影師，就是單純的想要去記錄，記錄下這些即將消逝的城市印跡?！闭缢木W名“尋找老西安”，從即將拆遷的城中村，到面臨改造的大華紗廠，李亮和他的攝影作品活躍在論壇、微博以及當地媒體上。
就這樣，李亮不經意間加入到城市廢墟探險的行列，十年多間，先后探訪了西安及周邊幾十處廢墟，相冊里存有上千張廢棄學校、醫院、廠房、劇院的照片。“現在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對‘廢墟’感興趣，很多人都會給我發私信，但地址絕對是不能隨意給人說的?！?/p>
城市廢墟探險這項有些刺激的小眾戶外活動，也難免伴隨著一定的風險，在一次探尋廢棄化工廠時，李亮從廠區的側門進入，卻在離開時在正門看到了“劇毒勿入”的標志，“嚇得我寒毛都豎起來了”。此外，絕大多數廢墟都存在著年久失修、高處沒有護欄、容易觸發墜落物、暗藏電纜溝渠等危險。
與此同時，“廢墟”的尋找，也同樣不是件容易的事，在城市廢墟探險圈子當中，不隨意透露地址是必須要遵守的規矩?！拔以谖靼泊诉@么多年，可以說是哪兒都熟，哪兒拆了搬了基本都知道，衛星地圖上也能夠分辨出來，大多廢棄廠房及學校等建筑周邊，在地圖上的綠植覆蓋率，會明顯高于周邊其他位置。”
隨著越來越多廢墟愛好者的加入，李亮的“端履”攝影交流群已有近四百人，也會不定期組織免費的線下活動?！坝泻芏嗍侵耙黄鹋恼盏男』锇椋灿泻芏嗍强释魬鸬哪贻p人，每次活動都要限制人數，去掃街、拍照的話可以二十人一起，探訪廢棄醫院、工廠這些就不能超過十人，安全是第一位的?！?/p>
“很多年輕人會覺得害怕，感受探索過程中帶來的刺激，可我的初衷就是用照片去記錄城市的變遷，去了解這片空地背后的故事。”李亮在每次組織活動前，都會提前踩點確保安全，與周邊的居民碰上，李亮總會問上幾句，看這些如今布滿塵土的廢墟曾經發生過哪些故事。
城市廢墟探險，即以人工廢墟為目的地的探險活動。實際上，除了地上廢墟探險外，城市探險還包括下水道、防空洞等地下探險，以及爬樓黨的高空探險，城市廢墟探險在歐美已經有了更成熟的體系，甚至成立了組織，有自己的網站和刊物?！皣鴥茸钤缡嵌拱晟吓d起，而西安真正的廢墟探險者，如今也不過幾十人。”李亮說。
“雖然我也只是在電視中看到過紡紗廠里的熱鬧場景，可無論如何，這些的‘廢墟’都曾為社會的發展與進步付出貢獻。”也許是因為年齡，李亮在探險一些廢棄學校、廢棄廠房時，能收獲到其他年輕人沒有的親切感，那些頗具年代感的服飾、散落的信件、瓷實的茶缸偶爾也會喚醒他的童年。
當曾經熱鬧繁華的地點被人們遺忘，這些凝聚著昔日人們生活痕跡的空間，被時光短暫封存，但它們仍然在這里，推開一扇門，或是越過一扇窗。雖然這些廢墟照片當中，流動著一種孤獨、破敗、陰郁、神秘，可每一張照片之下，這些被遺棄的場所，又永久留在了“生動”的畫面里。
“世界上只有兩種人，追求者和被追求者，忙碌者和疲憊者?！痹谂罉桥臄z的落日余暉照片文案中，李亮引用了《了不起的蓋茨比》中的經典臺詞。他在這個圈子里被稱作“狗哥”，可他依舊是“尋找老西安”，城市廢墟探險，是他追求攝影夢想的一部分?！半m然沒有地圖，沒有路線，也沒有路標可循，但沿途會有點點星光，我們總是相伴而行，如果你有夢想，就要守護它。”
世相，鏡頭里的陜西人。
編輯：賀桐
